晚明万历天启年间,民不聊生。
四时失序,天不保民,旱灾、寒流、蝗灾、水灾、鼠疫,使得作为立国之本的农业到达崩溃边缘。政制失和,国库日渐空虚,政府不得不加大税收,而税自然要分摊在最底层的百姓头上。
严格来说,明朝是国穷民富。这个民也不是老百姓,而是各地的贪官污吏,和乡村土绅。自明嘉靖以来,地方经济发达,在经济文化上都领风气之先。想必许多人看过《大明王朝1566》,里面描写明廷推行改稻为桑,在地方上屡屡受挫,其实史实上是江南地区自行推广了这个政策,甚至出现与中央对抗的势头。而在风俗上的僭越更是数不胜数,许多百姓不可穿、不可用的事物,统统往身上怼,往桌上放。但这说的只是富庶人家,农民还是穷,还是苦。而自古以来,农民只有一个要求,就是吃饱饭。对于别的要求,倒真的没有。只要能管饭、能够有饭吃,谁乐意去造反呢。那如果吃不上饭了,就难免不得不走出村里走出山里,闯一翻事业,把一辈子的饭钱都得赚回来。
崇祯年间,矛盾终于爆发,闯王李自成能够应运而起,也就是基于上述原因。他用“闯王来了不纳凉”这类口号赢得了一大批生活穷苦的老百姓的支持。俗话说:人多力量大,加之崇祯帝被内忧外患逼得焦头烂额,朝中皇亲国戚、文臣朋党对打仗救国之事隔岸观火,所以能一路顺风顺水攻进北京城。一路杀到京城之下。公元1644年李自成攻进北京,崇祯帝自缢,明朝全国性政权的统治正式结束。
同年,居于京郊一处道观的青年道士面对如此国运,念正法难以救国,心生感慨,终日愁眉不展。这个青年道士不是别人,就是八哥的师父袁真人。袁真人出生于河北,自幼家境贫寒,甚至连吃饭都成问题。未及弱冠就被游方的道士的从家中带走,这中间的十来年,经历了十多次辟谷和十多次的闭关。话说回来,这个辟谷也不是故意的,明末时期,农民吃饭也是成问题,道士与其说是神职人员,不如说是手艺人,靠本事挣取乡绅与地方宗族的一口饭而已。这种情况到了近代也很常见,许多高道大德,出家的理由往往是家中养不了那么多张嘴,或者出家可以躲避拉壮丁,但是到道观中依然是干苦力,从事的活动与修行没有一点关系。
有时候多日没单子来,那就是吃老本了。不过,背靠祖师爷,祖师爷怎么说也是不会让自己饿着肚子的。冥冥之中,自有安排。
袁真人二十来岁出头,已经将师父的法术全部掌握,部分的法术也修了成功。继承下来的医药学、祝由术等也略有所成。师父觉得已经不需要再教他,后来的路能走多远,走多久,走多深,也全凭自己的修持。
一日晚上,师父把袁真人带到了山间一个瀑布的下面,准备要把这支师门的传承交付给他。挑选瀑布这个地点是有寓意,寓意后来学者,能如瀑布水流那般的大,如水流那般的多。彼时正逢乱世,师父希望这传承不能因为乱世而断绝,也希望能在乱世中帮助更多的穷苦老百姓。尤其是医术上面,那时候是没有西方医学的,许多病全靠中医。兵慌马乱的年代,死的人伤的人多数都是骨伤外伤,师父特意将接骨水、雪山法、止血水等专治骨伤的道术教给了袁真人,希望日后能发挥更大的作用。
那天晚上,师父念动咒语,四面八方就涌出一团雾将他们俩包围着。这雾远看像雾,近看原来是有七彩颜色的云。师父不知道哪里取来了一枚金光闪闪的令牌握在手上,嘱咐袁真人跪下。师父将令牌放在袁真人的手上。袁真人也没感觉有重量,只是感觉一团热热的感觉。随着这股热热的感觉,渐渐升温,再升温,从温到热到烫手,袁真人差点都想把令牌丢了。
他强忍着疼痛,看着令牌化成一道光进入了自己的手掌。师父说:以后遇到危险的情况,纵被魔头打击,亦不可还手;若遇到官兵、或大浪大水,方可出示令牌,便能逢凶化吉了。
师父摸了摸了袁真人的头说:我功德早就过三千,虽未满三万,却早已得到天庭敕封,但我尘缘未了,只为传承有后。辗转半百年,方才找到你。你根器高,悟性好。该教的,我也教了。不管方术医术,或者日后修仙求圣的法。我亦数番教你,你也跟了我有十多年了,希望你能秉承师门之训,布道四方,积功德,勤修行。他日我们在乾元殿见。
此时,从瀑布里头传了一阵一阵欢快的动物叫声。
师父大笑道:为师本想赐你一个护法,护持你修行。看来已经有了。
说罢,指着一处道:瀑布里头有一洞,里面有一只小猴子,悟性不差,你可纳为护法,传授道法,日后能帮你的忙。
说罢,师父驾起七彩祥云,乘云而云,不知所踪。
袁真人跟了师父这么多年,尚不知道师父是姓甚名甚,亦不知哪人多少岁数。就这样跟了十来年,随师行医救人驱邪作法,偶然有见师父施展穿墙遁地等大神功,今晚所见腾云驾雾,又是一番神通了。师父亦能隔空搬运石头,在最困难的时候,也宁愿辟谷,不愿意搬运包子粮食。当时,袁真人也觉得非常的奇怪。师父意味深长地说:术是不可以为钱财粮食而用,术只是用来救人帮人,而不是满足自己的私欲。当你去救人的时候,自然也能获取得钱财粮食的回报,而不是直接通过术得到。
眼见自己相处十多年的师父说不见,就不见,说走,就走了。袁真人一时怔住,不知所言。
他循着师父的指向,助跑几下,念动咒语,直接跳进了瀑布里。还真看到了有一个山洞。山洞里有数只猿猴恐怖地看着他。袁真人一眼就看中了那只不到半米高的猴子。这只猴子,眼睛大大的冒着灵气,身手敏捷,跳上爬下。最让人奇怪的是,它竟然有六只耳朵。左右各三只。虽然这只猴子不是最大的,却是洞里所有的猴子的老大,大概就是类似西游里的美猴王那般。
袁真人说:你愿意随我一起修道不。
猴王不停点头,拍手。然后跳上了袁真的肩膀。
袁真人笑道,我是姓袁,你是猿猴,这样说:我们还是本家呢。哈哈。
那个晚上,袁真人是失去了自己的师父,而自己也当了别人的师父。这只猿猴不是别人,就是出马仙中的战斗机——八哥。
所以,严格来说:八哥是不能叫作出马仙的。他是正儿八经的道家弟子,是师从袁真人一起修道的。而狭义上的马仙乃是在族群中修炼的动物,多见于东北长白山一带。因此比起其他的出马仙,八哥更通人事,在修持的段位上,也略比仙家要高。所以我刚开始认识八哥的时候,就认为它与我见其他的仙家是完全不一样的。如果说仙家读的是大学,那八哥这样直接跟着真人修道的动物,起码是研究生起步了。而且还是硕博连读,直接了道的那种。
那出马仙又是怎样的呢?出马仙应该是属于萨满教,而萨满教是原始宗教,归属于东北满族。这些仙是有自己的团体,只有出生在有修持的团体有机会成为出马仙。当然出马仙,也跟马没有任何关系。常见的是蛇、狐、刺猬、黄鼠狼等。所以假如是在养殖棚里出生的狐狸,那是一辈子都不可能会修仙的,成长的环境以及血统有很大的关系。血统就是传承。
曾经在北方发生一个故事:一个养狐狸养了二十多年的老板,突发皮肤病,全身各个地方都出现的水肿、溃烂,找了很多医院很多医生都没有治愈。心想是不是这辈子养狐狸,杀狐狸,导致杀业太重,而有了报应呢?可是这个报应也来得太慢了,都杀了二十多年现在才出事。找了好多的居士以及和尚,这些居士和尚,就是让他不停的念经放生。
这半年下来,一点儿好转也没有。就在老板心灰意冷时朋友介绍认识了一个位高手。这位高手就说:你确实是杀业引起的皮肤溃烂,但不是二十年来的杀业,只是病前不久。老板感觉奇怪,他病前也是杀狐狸,没有杀过其他的物种。后来高人说:有一条小狐狸从后山走了过来,不小心混进了你的饲养的狐狸。老板这才恍然大悟,之前确实发现了狐狸的数量是多一只。但是数目多,不是会奇怪的,数目少才会想着怎么不见了。所以老板也没感觉奇怪。最后这么高人,通过狐狸家族的人谈判,让老板在养殖场盖了个小庙供奉死去的狐狸才作罢。
那么这个修持团的动物,当它修炼有一定的成就和时间时,就会出山度人。这个时间,大概是不超过五百年。而度人,更好的说法是积累香火和功德。它们会在附近,或者远些,找一个徒弟,借着徒弟的肉身来行善积累香火和功德。
出马仙里,常见是四大家族即是胡黄蛇蟒,而认识道行最高的,就是狐类。所说家族里,以胡三太爷、胡三太奶为最出名和法力最高。他们负责管理和监督所有的出马仙。而这些出马仙的人间的弟子,就叫做出马弟子。现在都形成了一个职业和产业链了。
话说回袁真人这边,当他听到说明朝最后一位皇帝吊死在树上时,长叹这乱世何时才能结束。那时,他独居于京郊一处小小的道观,伴随他身边的只有八哥。他并没有收其他人类为弟子。但因为医术精湛,广为当地百姓父老所熟知。八哥除了长有六只耳朵外,对于群众来更为神奇是,有时候并不需要袁真人出手,八哥就能把病人的伤痛给医好了。有些时节,同时来找袁真人的病人多了,袁真人就会嘱咐病人躺下,八哥就把爬到病人的背后,用小猴拳锤病人的后面相关的部位和穴位,这病人回去没多久,不到半个月余,背上的疮或者瘤子就自然消失了。大家都尊称八哥为大圣,而袁真人则尊称为真人。
李自成打入京后,就想着要登基做上真正的皇帝。但那时候那么快登基并不是好事,内忧外患都要顾及。但是李自成本人是改不了这种小农思想,进城没几天就忘记了自己曾经在城外吃过的苦,在天下大业还没安稳的时候,就要准备着称帝。想当年,大明还没成国时,参谋就对朱元璋说过九个字,那就是:高筑墙、广积粮、缓称王。朱元璋照办,后来才有大明数百年的大业。而李自成却不管这些有的没的,心想着既然进城了就要好好享受当皇帝的待遇,要住皇宫、睡妃子。大概高处不胜寒,对身边的人也都生起了疑心。
本来明朝满朝文武纷纷投降了李自成,他们还想着这回站对了阵地,就等着新皇帝给自己赐个一官半职,但是没有想到他们等来的是李自成的砍刀。这里头,有些官员就是袁真人的信众,他们的伤都是袁真人出手治好的。
而此后李自成兵败山海关,一路逃回了京城举行了登基大典,火烧武英殿,终究死在了山村农民的手里,明月不再照耀赤县,清风早已席卷神州。
袁真人往昔认识的前朝官员,又再如同李自成那样,都纷纷跪在清兵的大旗,还希望能得到一丝丝的好处。而清军为了安抚民心和形势,大量使用了前朝官员,对了清军来说:这些过去的贪官有多贪,根本是不重要的,骨头有多软也根本不重要的,重要的是能不能支持自己,将来有机会再收拾不迟。在投清的官员中,有一个陈姓官员和袁真人交情颇深,他深知真人的医术道法高强,也想借个机会献给清军头目,给清军头目治病。而袁真人毕竟还是有家国情怀,对于外族的入侵,自己难免有所失意,更加不想涉足到官场。所以他多次婉拒。陈姓官员知道真人性格倔强,那不是还有八哥这个猴子吗,借过来劝给清军头目看看也行的嘛。
当然,袁真人也是不愿意”借“的。
有一天,陈姓官员假装看病,特意让八哥来治病。当时还带了好几个人来找袁真人,这些人都是提前被陈官员安排,目的在于支走袁真人,把会治病的猴子,即八哥偷走。袁真人在中堂和大家谈道的时候,在后面的陈官员就把八哥装进了麻袋子,迅速逃离了道观。当袁真人走客人,才发现八哥不见了。袁真人掐指一算,露出笑意,这也是八哥该要经历的劫数。
且说八哥只觉眼前一黑,啥也看不见了。只感觉自己上了马背,随着一路的颠簸停了起来,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卧室。拎着它的脖的是陈姓官员。对面是张床,床上有个中年男人头朝下地躺着。虽说八哥跟袁真修道也有多年了,但是大神通还没修成,所谓的大神通是遁地穿墙逃逸之术,但是元神早就成了,可以控制出入自己的肉身。除了不会说人话外,其他的和正常人没有区别。
只见陈官员跪在地下说:王爷大人,这只就是我和你说的会治病的猴子了。
王爷大人说:我看就是一个普通的猴子啊。噢,不对,它有六只耳朵。
陈官员:不是的啊大人,它也帮我治过病,真的很神奇的。
陈官员说完,就掏了几颗大白菜,在八哥面前摆了几下说:想不想吃东西,你要治好王爷大人背伤,以后都不愁吃喝了。
八哥扭过脸去,不看陈官员。
陈官员心生不悦,大巴掌打了八哥的头。八哥反过口来狠狠地咬了陈官员的脸,痛得陈官员哇哇大叫。
王爷大人说:你叫了什么畜生来给我治病?猴子给我拖出去杀了。
八哥听到这个杀字,顿时就慌了。上窜下跳,但是卧室本来就不大,到哪都有士兵守着,着实跳不出去了。马上就被两个清兵抓了手脚,拎到外面的院子里。八哥眼看着清兵要拔刀了,它准备元神跳出,舍弃这个副肉身。可是它心里也很苦闷,如果此时舍弃了肉身,前面的修持而来的功力,会大打折扣,很多东西要重要修,甚至修不了,失去了肉身再修,也难以成仙了。虽然即时失去了肉身,还不至于堕落于鬼道,但重新付出的时间,像是一个无底洞。
这时,传来一个女声:停下。
只见一个美丽衣着华贵的女子,徐徐从另一边厢房走了出来。后面跟着的是一个小丫头。
士兵说:格格吉祥,这是只咬人的猴子,王爷要处死它。
格格说:这么可爱的猴子怎么会咬人呢,咬的都是见风使舵的坏人吧。
原来格格也听闻到八哥的名声,早早就在门外偷看里面发生的所有的事。
最后是格格把八哥给救了下来,放在她的卧室,而八哥看这个姑娘,虽然是外族,倒也是内心善良,并没有多大的反感。
这位格格不是别人,她就是严仙姑的前生。所以八哥和严仙姑是有着非常深远的缘分。当然,严仙姑从一位王爷女人,知书识礼,文雅大方,高贵身份逐步转世到了一个偏远农村、大字不识,经济水平低下的村妇,可见这个福报真是逐世都在减少的。
深夜,八哥咬断铁链,爬上到格格的床上,施了个法术,好让格格梦里知道自己是圣猴的身份。
它在格格的头打下了一个印记,不管多少世后,八哥凭借自己的法力,都能尽量地找到格格的来世。这个印也可以帮助格格在修持中得到八哥的指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