叁拾陆卷
我正在空中遨游之时,眼下苍翠的群山重重叠叠,就如同大海上起伏的波涛,如此的雄伟壮丽,如此的汹涌澎湃,无穷无尽地延伸到遥远的世界的尽头,消失在那云雾迷漫的深处。
数条大江在地面上安静地流淌,山依偎着水,水映照着山,静静的孤寂,淡淡的和谐。闲散的心境如同人生,慢慢地把岁月给忘怀,静静如水,淡淡如山。有一座山峰,高耸万仞,如同一把锋利的宝剑直接插天际,险绝异常。
有这在座上,有数不清的各类狐蛇精怪类,它们在艰辛而又努力地攀爬,梦想有一天能飞登巅峰。我沿着这山峰飞去,云雾弥漫,突然有金光万道在眼前闪耀,瑞气环绕于周身。我见到两名仙女手执莲花,轻盈地驾云前来。她们长发飘飘,身穿白袍,笑起来的时候,如同星辰般灿烂。随后跟来的是,比她们再大一倍体积的女道,只见满头白发,素色道袍,手执纸扇,笑容可掬。
我眯了眯眼再定睛一看,这不是严仙姑是何人呢?全然没有了之前农妇的神色,如同脱胎换骨般。
严仙姑:近来还好否?
我:还好还好。你怎么却在这里?
严仙姑:我已经在这里有些许时间。
我:走吧,我们回去继续驱邪作法。
严仙姑:我可回不去了。
我:你怎么又回不去了呢,纹身哥还在等你呢。
严仙姑:即使回去,也是这样回去?
我:不是这样回去,又是怎样回去?
严仙姑:麦师父,你可糊涂了。
严仙姑哈哈笑了几声。随从的两位仙女也掩嘴而笑。严仙姑打开纸扇,慢悠悠地扇风。这风很快就聚而成云。在这朵小小的云里,我看见了另一个严仙姑躺在病床上。
我:难道你已经?
严仙姑:我已经羽化了。你日后经历曲折,我有一个法器赠你。
严仙姑从袖里取出一把小剑,这小剑化成一道进入了我的身内。
严仙姑:日后遇到什么困难,这把小剑都可以斩妖。虽然比不上你们师门的宝物,也可权当一个念想。
我谢过了严仙姑,提出一个疑问,为何你这样的级别就有两位仙女随众了?我都没有呢。
严仙姑:你怎么没有?我也是你的随众呢。你看,我的宝物都送你了。只要你需要,那就是即念即到,寻声赶赴。
我:那我应该念什么名堂呢?
严仙姑:即念即到,寻声赶赴,霞山紫观大仙。
这时候一阵滴滴的电话声把我给吵醒了。我起床看了看手机,原来是做了一个梦。这个梦,还是真的是蛮真的。我看看这手机号码,是一个陌生的号码。
我接了电话,那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。这声音还真的熟悉。原来是严仙姑的女婿。
他是来通知我参加严仙姑的葬礼的。
原来我的梦是真的。
我心中反得还记得严仙姑所报自己的圣号:即念即到,寻声赶赴,霞山紫观大仙。
每一位成就的仙都有自己专属的圣号。甚至还没有成就果位的神也能有自己的圣号。我所说的成就就是指在天庭上有一个了职位。但其实很多修行人能通过自己的修直渡到彼岸,却没有真正的成就。在那边也只是普通的人物而已。但是他们也可以在人间做一些事,忙一些手。
而圣号就是沟通他们“下凡”的密码。有些圣号就是自己生前的道号或者名字。一般都是加上真人等名称。除了圣号外,一般还要配备专门请他们用的手诀。手诀这个东西,是具有一些神秘色彩的。通过手指的不同动作组合,可以引动自身身上某些的气,从而去呼唤三维以外相应的气。一般的大神都有大神专属的手诀。比如斗姆诀、某某元帅诀、观音诀等。圈里有句话就叫,一法一诀可透天。意思就是一个法加一个手诀就法力无边。可见在通灵这方法,手诀是非常的重要的。但若如果能做到从有为法向无为法的过度,手诀就显得是多余。但要达到这个境界,也不是易事。
严仙姑的葬礼,其实很简单。算上亲戚、朋友还有生前的信众,不过五十人。听说并没有通知太多人,多数人是听说严仙姑过世,就过来悼念。严仙姑生前还强调过,不必请和尚道士来,那是浪费钱,毕竟她自己要去哪个世界,她自己最清楚。请和尚来念经,请道士来作法,都是多余的。那我作为一个道人,我过来的目的只是惦念而已。我和S拉着手,走进了严仙姑的院子里。看见原来严仙姑的查事的道场,改成了临时的灵堂。周边都零零散散地摆了一些花圈。在家属那边,我看见了仙姑的女儿亚娣,还有她的老公。一身白色的孝服,头戴白帽,神色甚是哀伤。旁边还站着同样的是穿孝服的女孩,总感觉那么的熟悉。我仔细地看了下,这不是林静吗?
我跟S:你看到吗,那个女孩,是不是林静?
S:对啊,就是林静。她怎么就穿上了孝服呢。
带着一肚子的疑惑,我和S走到了家属处。林静也看到了我,朝我微笑下,可是这微笑的背后,我看到了一脸的冷漠。更奇怪的是,我看到林静的身上,似乎有八哥的信号。严仙姑的遗体就在灵堂的正中间,穿着臃肿寿衣。
我心里还没顾不上林静的奇怪,眼泪就一点儿一点地流了出来了。这位成名已久的民间法师,通灵人士,虽然并不具有高深的学识,也对佛道理论不甚理解,甚至作为通灵人士,通灵只是她赚钱人间财、只是她养家糊口的手段而已。
她生前做过的种种善事,种下的种种善果,最后的结局却并不是好人有好报。最后的结局竟然也是因为帮别人而导致自己最后的死去。她不是容易的。
好多年前,我师父就说过,法师这个行业,不理解的话就以为是走个过程,拿点红包就了事。理解的话,那是拿自己的生命来工作。尤其是碰到一些邪灵的情况下,法师假若招架不住,自己也可能丢掉性命。而帮别人催姻缘、增财运,这多少对法师来说也是有所逆因果的。
严仙姑的结局对于我来说是一个警钟。多少年来,我一直告诫自己,凡事有所为,有所不为。既然事事皆有因有果,有些事能做则做。
江湖那么大,一山总有一山高,秉承助人为乐,济世布道的宗旨,我更加的是倾向于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。我要当的是一个布道的讲法的师父,是一个导人向养的,讲解道门历史与文化的师父,而不是一个只会术法的师傅。后者的师父,和别人修理单车空调的师傅并没有什么区别。所以这几年来,我工作重点及思考的重点不在于这个法那个术有多灵验,而是尽量以讲道劝解的形式,让别人心中的郁结得以化解。
别了,严仙姑。
别了,我的好前辈。
别了,曾经的战友。
希望在余下的日子里,我们能够以别外的方式再共同作战吧。
我问严仙姑的女婿,怎么纹身哥没有来呢,我们都是因为纹身哥才结识了严仙姑的。
女婿:他说他很忙,忙什么要开店什么的。
我问S:你知道他要开什么店吗?
S支支吾吾:知道啊,好像还是开回佛牌店。
看着S,我心中是疑惑。纹身哥才从佛牌行当走出来,这么快就要继续重操旧业了,莫非这么热爱这个行业,或是利润丰厚?对于钱,我向来是没有什么感觉的。财,有则有,多少皆可。
林静把我和S拉到了一外角落里说话。偶尔还响起几声哭丧声,哀乐声。周边的人,走走停停。而我们三人似乎一直定格在这个角度。不知道为什么,再次见到林静,我心中有种莫名的不安。S双手抱臂,一副不关自己事的模样,在等着林静说话。
林静:前段时间,严仙姑通过八哥叫我过来这里,她把她的衣钵传给我了。
我:怪不得你身上有八哥的信息。
林静:嗯。现在我要这里学习,修炼。我是严仙姑唯一的弟子,弟子如果同儿女,所以我今天穿着这身孝服。
我:那你以后就在这里查事吗?
林静:也不一定,家里本来是要移民的。但是师父的家事,我会一直照料,我也会继承师父的遗愿,继续把这个师门发扬下去。
我:那也挺好的,如果有什么事,随时找我帮手。
林静:我应该不会再找你了。听说,你们两个都成双成对,那我也会祝福你们。原谅我前些时间的消失,我是个感情脆弱的人,我没法去面对。
S:林静,你不要这样说。其实一开始是误会,我和麦师父之间发生过什么,原来你消失了也不回复,我们才走到一起。
林静微笑:不要紧的不要紧。
夕阳西下,那一抹的斜阳照在林静的脸庞上,显得分外的安静和美丽。林静的美丽是由内到外,她不是一个如S那样让人眼前一亮的惊艳的女子,她是一个耐看的内涵的安静而又美丽的女子。
我和S吃了过了一个简单的饭后,踏着风尘,离开了那个山村。
我上火车后,收到了一条林静的信息。只有一句话:S并不爱你。
这句话是出于埋怨还是事实上的建议,当时的我并不得而知。但林静曾经对我的好,我是知道的。
至今,我和林静再也不曾见过。
麦师
满脚红尘的实修行者
满手诗意的文化传承者